一人分飾 11 角：Solana 開發者如何「虛構」DeFi 生態？

對於加密貨幣用戶 Saint Eclectic 來說，Sunny Aggregator（Solana 鏈上 DeFi 聚合器）似乎不太正常。

Sunny 是去年夏天 Solana 鏈上最炙手可熱的去中心化金融（DeFi）應用，當時其原生代幣暴漲五倍。至 9 月初，在還不到兩週的時間，已經有數十億美元的加密貨幣湧入 Sunny 收益農場。儘管如此，Saint 和其他人仍有疑問：誰是 Sunny 的幕後操盤手？為什麼開發者使用假名「Surya Khosla」？代碼庫是否經過審計？用戶的現金會安全嗎？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 Surya 是誰。」Saint 最近回憶說，「所以許多用戶覺得把他們的加密貨幣放進去不妥。」

事實證明，他們的懷疑是正確的。

CoinDesk 已經了解到 Surya 是誰： Ian Macalinao 是 Saber 的首席設計師，Saber 是一家建立在 Solana 上的穩定幣交易平台。

來自德克薩斯州的 20 多歲的電腦怪才Ian，以 11 個獨立開發人員的身份，創建了一個巨大的環環相扣的 DeFi 協議網絡，將經雙重計算的數十億美元投射到 Saber 生態系統中。去年 11 月，當該網絡向高點飛奔時，暫時抬高了 Solana 的總價值鎖定（TVL）。DeFi 的信徒們將 TVL 視為鏈上活動的晴雨表。

「我設計了一個方案，以最大限度地提高 Solana 的 TVL：建立相互堆疊的協議，這樣，一美元可以被計算幾次。」Ian在 CoinDesk 評論的一篇從未發表的部落格文章中寫道。這篇文章是在 3 月 26 日準備的，也就是在Ian秘密建立的協議之一「Cashio」在駭客攻擊中損失 5200 萬美元的三天後。

兩位了解此事的人士證實了該內容的真實性。

達到峰值

Ian的伎倆在一段時間內奏效。根據他的計算，在 Solana105 億美元的 TVL 中，Saber 和 Sunny 在高峰時佔了 75 億美元。(其中數十億美元是在他的兩個協議之間重複計算的)。

「我相信這助推了 SOL 的急劇上升，」Ian寫道，當時 Solana 的原生代幣交易價格為 188 美元。

根據數據提供商 DeFiLlama 的數據，即使在 2021 年 9 月中旬，Saber 生態系統上漲乏力後，Solana 網絡的 TVL 仍在繼續膨脹，在 11 月 9 日前後達到 150 億美元的峰值，而 Saber 的 TVL 當時已經下降了 64%。

Ian寫道，他不屑於這種「虛榮指標」；儘管如此，「以太坊的 TVL 比 Solana 的 TVL 高得多，這讓我感到困擾，」因為在他看來，以太坊上的 DeFi 項目是「堆疊的」，可以重複計算。

「我想創建一個與此非常相似的系統，」他寫道。一個問題是：「如果每個協議都是同一個團隊建立的，那麼 TVL 作為一個衡量標準就會更加愚蠢。因此，我創建了更多的匿名身份，」他寫道。

於是，Ian 戴上了 11 個面具。

在公開場合，Ian和他的兄弟Dylan稱他們的匿名角色為「朋友」，或「朋友的朋友」。他們的「Ship Capital」工程師俱樂部正在為「我理想的 DeFi 生態系統繪製藍圖」，Dylan在未發表的文章中寫道。Saber 和其所謂的 LP 代幣支撐一切。

如果一個生態系統都是由這幾個人建立的，那麼它看起來就不那麼真實，我想讓它看起來像很多人在構建我們的協議，而不是一個人構建了 20 多個不相關的程式。

Ian希望其他加密協議依賴 Saber，並達到「Saber 的失敗會導致整個系統癱瘓」的程度，Dylan 在 2021 年 10 月 1 日這樣說。「對了，這是 Saber Labs 的策略，但很少有人理解……」

截至記者發稿，Ian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女巫攻擊

使用假名是有正當理由的。然而，Ian將「匿名」變成了武器，發起「女巫攻擊」，濫用了加密貨幣用戶的信任。(女巫攻擊是指，網絡中的一台電腦使用假身份來獲得對整個網絡的不利影響。)

「我透露這些是因為我肯定會被發現，」Ian在他從未發表過的文章中寫道。

然而，Ian在 5 月發布了「Saber Public Goods」，在整個 Solana 宣傳「Saber 團隊」的多產代碼。Ian的 11 個秘密項目中有 8 個出現其中。但他們對匿名一事緘口不言。

匿名軍團

Ian在建立 Sunny Aggregator 時以「Surya Khosla」自居，並在 2021 年 8 月以該名創建推特帳號。

對 Sunny 持懷疑態度的 Saint Eclectic，猶豫是否將他的 LP Token 存入這個神秘人物的項目。

有一個因素對 Surya 有利：Ian的傀儡聲稱與兄弟Dylan「在現實生活中很熟」。去年 9 月 9 日，Dylan在推特上說，他感覺把自己的加密貨幣放入 Sunny Aggregator「很舒服」。「我們審計了他們的代碼。」 Dylan說。

Dylan給 Surya 提供了他所需要的可信度，以贏得像 Saint 這樣的懷疑論者的信任。

問題是，首席開發者「Surya Khosla」並不存在。Dylan的哥哥Ian建立了 Sunny Aggregator。Ian編造了 Surya。

這是Ian第一次為 Saber 使用假身份，也遠非最後一次。

Ian在 2022 年 3 月寫道，他創建了 11 個「匿名的創始人，其實都是我」。

Ship Capital 有很多「朋友」：比如 0xGhostchain，他創建了 Cashio；Goki Rajesh，多簽名錢包 Goki 的建造者等等…這些 DeFi 樂高積木都是 Saber 生態系統中的瑰寶。

根據Ian的博客，他承認創造了這些不太知名的協議 Crate（由 kiwipepper 運行）、aSOL（0xAurelion）、Arrow（oliver_code）Traction.Market（0xIsaacNewton）、Sencha（jjmatcha）和 Venko App（ayyakovenko）。

社群推廣

Ian、Dylan和他們的傀儡匿名者在社群平台上不停地宣傳 Ship Capital 的表現。他們讚揚彼此的工作，並激勵他們在 Solana 上繼續工作。

有時，他們也會談論哲學問題。12 月 29 日，Solana 開發者 Armani Ferrante（一個真實的人）在推特上說：「如果你不犯錯，你就太慢了。」五個 Ian 傀儡在四分鐘內做出回應：

伊恩•馬卡利諾的一個傀儡在推特上引用了他的話。

「正如 @simplyianm 說的…… 這是一個實驗！」這等於宣稱–「她 @_kiwipepper」就是其中一個傀儡。

其他人則在事實面前搖擺不定。「團隊規模=! 成功，」伊恩在 2021 年 12 月 7 日發推文說。「我願意為 @larrinator01 和 @0xGoki 支付 10 倍的市場價格。不是說他們需要我的錢……」（Dylan的 Goki 和 Larry 角色在起哄）。

Surya Khosla 在 11 月 25 日聲稱：「我不是傀儡。」1 月初，他開玩笑說要向另一個開發人員「人肉搜索自己」，作為在 Sunny 上建造的獎勵；lan的傀儡甚至在推特上發了一張照片，聲稱自己在洛杉磯拜訪了 lan。

我們無法判斷 lan 是否在把他的傀儡從工作台調出來後，就把他們的推特變成自己的傀儡。但有兩個曾與 Ship Capital 合作的人回憶起其工作人員的莫名其妙行為：一個人的 Telegram 帳號會在另一個人下線後上線。

不管怎麼說，lan 在未發表的文章中，承認將傀儡們的木偶線牽到最重要的地方：代碼庫。

如果你是一個開發人員，很容易發現哪些開源協議是我寫的：總有一個「flake.nix」文件，只有我使用。

CoinDesk 證實lan 文章中描述的許多項目都包含「flake.nix」文件。

Cashio 支配了一切

為了解「匿名者大軍」如何將重複計算的價值注入 Saber，0xGhostchain 的 Cashio 項目提供了一個可信的觀點。

去年 11 月，Cashio 的 CASH 在加密貨幣市場接近高峰期時亮相，被稱為「去中心化穩定幣」，其與美元掛鉤的加密貨幣由 LP 代幣支持。

Cashio 只接受 Saber 的 LP 代幣作為抵押品。這在去年 11 月並不稀奇，當時 Saber 是一個擁有超過 10 億美元 TVL 的「自動做市商」，是 Solana 上穩定幣交易對的主要 DeFi 交易場所。(Saber 目前的 TVL 是 9060 萬美元)。

Cashio 依靠 Ian 的匿名者創建的 Saber 生態系統項目來產生收益。

伊恩先以假名「kiwipepper」建立 Crate，然後 Crate 將 Saber LP 代幣打包成「代幣化籃子」。lan又以「oliver_code」的身份建立了一個名為 Arrow 的平台，Cashio 向平台發送這些「crates」。最後，Cashio 說它通過在「Surya」的 Sunny Aggregator 以及lan以「Larry Jarry」的名義建立的 Quarry 中質押這些存款衍生品來獲得收益。收益流向 Cashio，由一個去中心化的自治組織（DAO）管理。

感到困惑？Cashio 的客戶的確感到困惑。CoinDesk 要求 Cashio 的兩位用戶解釋該應用程式的複雜過程；兩人都無法解釋。該應用程式的相關頁面也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用戶關心的是：Cashio 的 DeFi 機器接受他們的 Saber LP 代幣並吐出 CASH 代幣。

這是一個有利可圖的交易。CASH 持有人可以將他們由 LP 支持的穩定幣存入 Sunny 流動性礦池，並獲得 10%～30% 的回報。一位交易員說，如果他們把 Saber LP 代幣存入 Sunny 而不是 Cashio，他們將只獲得 5%～10% 的收益。兩者背後都是相同的加密貨幣資產，這並不重要。

這就是 DeFi 貨幣樂高積木的邏輯。

從 Saber-Cashio-Crate-Arrow-Sunny-or-Quarry 的存款對 Saber 有更大的影響。據lan說，它把 1 美元的帳面 TVL 變成了 6 美元。許多 DeFi 項目通過吹捧用戶存款總額來衡量其價值：TVL。

lan寫道：「只有在協議單獨建立的情況下，才能計算 TVL。」這解釋了為什麼他的匿名者的協議似乎是單獨建立的。

根據 TVL 跟踪商 DeFiLlama 的數據，Saber 的存款在 2021 年 9 月 11 日達到了 41.5 億美元的峰值；其 SBR 代幣在幾天之前達到了 90 美分的峰值。Sunny Aggregator 的 TVL 也在 9 月 11 日達到峰值，為 34 億美元。其 SUNNY 代幣在前一天曾達到 18 美分的歷史最高點。

根據數據提供商 CoinGecko，這兩種代幣已經跌了 99%。Saber 和 Sunny 的 TVL 也並不亮眼，均下跌超過 96%。

駭客攻擊

Cashio 在 3 月 23 日因 5200 萬美元的駭客攻擊而內爆，這是對 Ship Capital 的一次巨大衝擊。

lan在未發表的文章中說，他「非常努力地推動人們向 Cashio 投入更多資金」，因為是他寫了 Cashio 的代碼。伊恩用假名為人們的「災難性」損失道歉，並以他的真實身份為 Cashio 做信用背書。

在未發表的文章中，伊恩懇求駭客歸還資金。該駭客後來確實歸還了受害者要求的 3900 萬美元中的 1400 萬美元。

lan寫道，如果駭客沒有全額償還用戶，「我將盡我所能，以我個人的 Saber 和 Sunny 代幣償還受影響的個人用戶。這不會涵蓋全部金額，但這是我能提供的全部。」但他從未兌現過這一承諾。

拐點

匿名在加密世界中很普遍，其本身並不是不法行為的證據。在比特幣首次亮相的 13 年後，其創造者中本聰的真實身份仍然不明。然而，即使在最近一次殘酷的拋售之後，該加密貨幣仍然擁有 4420 億美元的市值。

然而，在未發表的文章中，lan表示，

我只想專注於我認為最好的做事方式，以建立和創造價值。我不想在我的想法完全推向市場之前處理過多的批評，而匿名是一個簡單的方法，可以使我自己（和我所建立的協議）與此保持距離。

根據 Discord 伺服器的記錄，Ian 在 2020 年 10 月來到 Solana，這並不是他的第一次代碼試驗。他的 GitHub 提交歷史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第一次公開的加密貨幣貢獻是在 2017 年底的一個 EOS 項目上。

2021 年 1 月初，lan在 Basis.Cash 的 Discord 中討論了穩定幣經濟學問題（事實證明是正確的），指出穩定幣注定要脫鉤。當時，他開始「痴迷」於建立去中心化的貨幣。

在這條路上，他試圖「建立一個多協議的 DeFi 生態系統」，但最終失敗了，「以批評和嘲笑告終，」 lan說。「搬到 Solana 是我重新開始的一種方式。」

公開言論

這些湧向 Saber 的匿名建設者是誰？去年在葡萄牙里斯本舉行的 Solana 會議上，lan在一個名為「從零到 20 億美元」的小組討論中解決了這個問題：Saber 如何成為 Solana 上最大的 DeFi 應用。

伊恩告訴 Race Capital 的克里斯•麥肯（Chris McCann），Race Capital 是 Saber 最大的投資方，「我們引入了一些朋友，基本上是在 Saber 的基礎上進行建設，並發展出生態系統。」

一個「朋友」的項目是 Sunny；另一個是 Ian 的別名 kiwipepper 的代幣化籃子製作協議 Crate。

lan聲稱在朋友中有人構建了 Cashio，這是一個由 Saber LP 代幣支持的穩定幣項目，向 Sunny Aggregator 提供流動性。

「我們可以推廣 [CASH]，讓更多的流動性進入 Saber，」他在台上說。

在周四接受 CoinDesk 的採訪時，McCann說他不知道lan與 Cashio 的緊密關係。

他總是提到有其他人創造了它，但我不知道這個其他人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們。

lan未發表的文章揭示了 Cashio 的真正起源。lan以 0xGhostchain 的稱謂，急於在 Breakpoint（Solana 生態系統有史以來最大的開發者聚會）之前創建一個由 Saber LP 支持的穩定幣。lan希望其他人能夠複製 Cashio，他寫道。每一個依賴 Saber LP 代幣的協議都將成為一個流動性閘口，將更多的 TVL 流入 17 億美元的 Saber。

「這是代碼不安全的部分原因，趕在最後期限前匆忙完成，」他在 3 月 26 日寫道，此前一名駭客用假抵押品欺騙了 Cashio 未經審計的智能合約，盜取 5200 萬美元。

Cashio 的 Discord 社群，也是熱情用戶的聚集地，傾向於認為 CASH 代碼是安全的。畢竟，lan在 11 月 23 日告訴他們：「我親自審計了。」他在 3 月 23 日，也就是漏洞發生的那一天，向加密世界說出了一個類似的謊言，「我沒有像我應該做的那樣仔細對 Cashio 進行審計。」

這兩種說法都與伊恩在他未發表的文中寫的內容相矛盾。

我沒有讓其他人看代碼，包括審計人員。我不應該這樣做。

展望未來

「以真名創建項目是我們的目標，」lan在未發表的文章中寫道。

7 月 23 日，兄弟倆開始用一個「DAO 加速器計畫」向 Saber 招攬外部開發者。它的申請表格問道：

你的協議將如何與 Saber 協議深度融合，從而提高 Saber 的規模/TVL/資金效率？

這一努力是在兄弟倆從 Solana 投奔到新興區塊鏈 Aptos，並將 Saber 移植到 Aptos 時進行的。三位消息人士說，lan兄弟正在押注於此：他們領導著一家以 Aptos 為底層的風險投資公司，名為 Protagonist。它的舊名是「Ship Capital」。

七個 Saber 生態系統的用戶告訴 CoinDesk，他們感覺被lan兄弟拋棄了。一些人因 CASH 代幣蒙受損失（該穩定幣已歸零）。其他人說他們的加密貨幣被困在 Sunny 發行的衍生代幣中。一個名為「Brad_Garlic_Bread」的匿名用戶說，他在 Sunny 和 Saber 上損失了大約 30 萬美元，「有很多人比我更慘。」

社群認為lan在主持大局，「但沒有人能確定，」Brad_Garlic_Bread 說。

他仍在試圖引起lan的注意。7 月 16 日，Brad問lan是否「可以假裝成 Surya 一天」，以幫助 Sunny Aggregator 的投資者拿回被鎖定的代幣。當時lan在 Saber Discord 中回答問題，但他略過了Brad的問題。

其他 SUNNY 代幣持有者向lan詢問關於收益聚合器的未來。「Saber 正在遷往 Aptos，Sunny 也會這樣做嗎？」

「主要的 sunny 開發人員在因 Cashio 駭客攻擊而損失了大部分積蓄後怒火中燒，」lan在 7 月 16 日說。他說，他將「鼓勵」這個心灰意冷的開發人員用 Move 重建 Sunny，Move 比 Solana 的 Rust 更安全，可以構建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協議。

一週後，lan說，這位 Sunny 的開發者在嘗試 Move 語言後，感覺煥發了活力：

感覺就像早期的 Solana 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