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次方基墨《暗夜獵殺》: 真正的「察沃食人獅」史實,其實比這部 26 年前的人獅對決電影還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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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年,好萊塢全年度發行了 306 電影,是當時史上最高的發行量。那副榮景似乎電影只要推上大銀幕,當時股價破紀錄、景氣暢旺的美國市場都會捧場。

這可能是《暗夜獵殺》推出的原因之一:派拉蒙影業推出了這部改編自一世紀前東非「察沃食人獅」事件的驚悚電影。發行前許多人不敢相信,主流影業為什麼要推出這種 B 電影常見的「野獸吃人」電影⋯⋯

26 年後的現在,也許我們可以來重新評價這部「主流 B 級片」。

約翰亨利派特森上校,與他的戰利品

約翰亨利派特森上校,與他的戰利品

1898 年,大英陸軍上校約翰亨利派特森接下一項重要工作,他要前往東非參與烏干達鐵路的建造工程。這條連通蒙巴薩到烏干達的鐵路,蓋到了肯亞的察沃河沿岸,需要一位造橋專家,監造一條橫跨寬 100 英呎河面的大橋。

專家派特森發現在黑暗大陸造橋最困難之處,不是搞定信仰與生活習慣不同的印度與非洲奴工,讓他們願意一起工作;而是有兩頭膽大包天的野獅,正在肆無忌憚地獵食當地工人,一位傳奇獵人雷明頓前來協助派特森,卻發現這兩頭被原住民稱為「鬼魂」與「黑暗」的獅子,比他們想像得還聰明⋯⋯

真實的察沃食人獅標本

真實的察沃食人獅標本

1898 年的「察沃食人獅」不是傳說,是真實事件。你也許在《瀛宇搜奇》之類的誌異書籍、或是許多怪談 YouTuber 的影片裡聽過這個故事。

有趣的是,儘管《暗夜獵殺》改編自這件東非奇聞,但它卻不像好萊塢一般的真實事件改編電影:通常這種電影都會在史實基底上加油添醋,把血噴得更多、把怪物塑造得有如降世妖魔。但是《暗夜獵殺》反其道而行,原本的察沃食人獅故事,比電影演得還要離奇,而兩隻真實公獅,也比方基墨與麥克道格拉斯面對的夢魘還要恐怖。

多刺的相思木樹枝,常常是「防獸欄」(Boma) 的基礎材料

多刺的相思木樹枝,常常是「防獸欄」的基礎材料

你需要先認識一個單字:「防獸欄」(Boma)。參與大英帝國奇想天開的烏干達鐵路工程的印度工人們,會用尖刺植物與枯枝,搭建一道圍繞工地帳篷的防獸欄。任何人直挺挺地走向防獸欄,就會被刺得正著⋯⋯當然沒有人會這麼笨,但也許獅子就會上當。

可是我們在《暗夜獵殺》裡第一個獅子吃人的畫面裡,卻看到獅子大剌剌地接近帳篷,把可憐的倒楣鬼拖走吃掉,牠的用餐路線上看不到任何防獸欄。可是在真實的察沃食人獅故事裡,帳篷外有很多防獸欄⋯⋯而真實的獅子竟然通過了這些僅開一個入口的尖刺阻礙。

《暗夜獵殺》

《暗夜獵殺》

我們再一次回顧察沃食人獅的驚人歷史:派特森上校到職後幾天,他發現現場勞工們開始一個個消失。同時許多營地都傳出了獅子攻擊事件,許多牲畜都慘遭屠戮。

問題是,這些殺戮事件看起來極不尋常:總是有一隻獅子會先在營地外出現,造成勞工們的不安。但當人類們舉起武器準備對抗這隻獅子時,另一頭獅子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開始「大飽口福」:牠會拖走馬、驢、羊、牛、還有人類。這是察沃雙獅第一個驚人之處⋯⋯兩頭野獸,懂得精密地執行典型的「調虎離山」戰略。

這些營地加厚了防獸欄,鋪上更多相思樹的尖刺樹枝,而且所有營地夜間也維持營火不滅,將黑暗裡的營區照得紅亮。可是,這絲毫無法嚇阻雙獅入侵。派特森能做的,就是夜夜待在樹上,揣著步槍瞄準即將到來的獅子,但是這種守株待兔無法跟上獅子攻擊的節奏。

某一晚一隻獅子攻擊了醫療帳篷,並且又拖出一名病患。派特森決定遷移醫療團隊到新的帳篷去⋯⋯可是,牠們沒有在原地枯等,而是轉向醫療帳篷新地點,成功拖走了另一名員工。這又證明了雙獅的第二個驚人之處:牠們不是呆呆地守住固定目標。

《暗夜獵殺》

《暗夜獵殺》

派特森不相信,他又再一次遷走醫療帳篷,然後在原地點放置了牲畜圍籠,試圖吸引野獸攻擊這個陷阱⋯⋯而獅子還真的來了。獅子成功地殺死了獸籠裡的牲畜,而且甚至將屍體拖出籠子。但獅子想將屍體拖出防獸欄時失敗了。看來這次捕獵最終沒有分出勝負⋯⋯但是現在還不是「最終」。

吃不到羊排的獅子,對待在樹上射擊的派特森火冒三丈,牠們在獵食失敗後雖然迅速逃離,但馬上又繞回來,跟蹤準備下樹的派特森⋯⋯

《暗夜獵殺》方基墨飾演派特森上校

《暗夜獵殺》方基墨飾演派特森上校

儘管派特森成功地開槍射進其中一隻獅子的口中,打斷了牠的幾根牙齒,但是雙獅仍然順利逃出生天。此後營地數週都不再發生獅子咬人事件,許多人認為派特森的英勇之舉嚇走了野獸——並沒有,這兩頭獅子事實上轉向攻擊數英哩之遠的其他營地。

身為監工主任的派特森,知道自己必須徹底解決這兩個妨礙工程的大麻煩,他設計了一個機械獸籠,只要獅子一踏進去,身後的鐵欄立刻關上。瞧瞧人類發展工業時代的智慧吧!非洲的惡魔也要臣服在理性邏輯與手作工藝之下!

《暗夜獵殺》

《暗夜獵殺》

派特森自己進入籠中,把已經拉滿獅子仇恨值的自己,當作最好的活餌——一個握著步槍的活餌。這似乎是天衣無縫的獵殺計畫,問題是,我們剛剛提過,獅子們沒有那麼笨:牠們又一次成功調虎離山,轉向沒有派特森守護的營地,其中一隻獅子爬進防獸欄入口,堂而皇之地將睡著的工人自出口拖出,而另一隻獅子就在外頭等牠⋯⋯兩隻獅子就在營地外 20 幾公尺的極近距離,直接享用慘叫聲越來越弱的人類。

這是極度的囂張?還是針對人類的示威?坐在機關獸籠一夜的派特森,壓根沒想出答案。

《暗夜獵殺》

《暗夜獵殺》

派特森在 1898 2 月來到非洲,有勇有謀(還是馬蓋先)的他,卻直到 12 月都無法解除獅子危機。派特森的機關籠毫無效果,而獅子仍然持續來此享用自助餐。大部分的員工開始逃離現場,連他們的主管也跟著捲包上路。

大英帝國將文明帶進黑暗大陸的決心受到阻礙,派出了 20 名特種警察隊員,來幫助這位焦頭爛額的陸軍上校,但他們依舊徒勞無功。最後離開前,他們只留下了一把強力步槍給派特森,讓他繼續獨自對抗惡夢。

《暗夜獵殺》

《暗夜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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