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厄爾瓊斯逝世:影史永遠的慈父、嚴父與太上皇,與好萊塢最令人難忘的聲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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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 年,艾迪墨菲風頭正熾,主演電影《來去美國》,飾演一位非洲王子,王子說學逗唱無所不能。幕前幕後的艾迪都是大紅人,所以,要找位演員來飾演片中的國王,能在氣勢上壓過艾迪墨菲,就不是件容易事。英雄主角的父親,始終都是個選角上的麻煩問題,他得有威嚴的銀幕形象、令人肅然起敬的嗓音、以及寬嚴相濟的氣質,而多年來,詹姆斯厄爾瓊斯都是父皇角色的最佳人選。而瓊斯已在 2024 年的 9 月 9 日,以 93 歲高齡逝世,讓我們來懷念這位永遠的銀幕慈父、嚴父、與太上皇。

《來去美國》詹姆斯厄爾瓊斯

《來去美國》詹姆斯厄爾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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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厄爾瓊斯,獲「EGOT」殊榮的宗師級表演者,曾是為口吃所苦的孩子?

綜藝圈大滿貫 (EGOT),是演藝人員最高層級的榮耀,意味著你擄獲了綜藝圈四大獎項:電視界艾美獎、音樂界葛萊美獎、電影奧斯卡獎、和戲劇界東尼獎,代表著得獎者除了在大銀幕小螢幕都能貢獻優秀演技,連帶歌喉與舞台劇表演都得有極高造詣才行。詹姆斯厄爾瓊斯就是少數能獲得綜藝圈大滿貫的表演者,而且,他還獲得兩次東尼獎與兩次艾美獎,可說是表演界中的偉大祭酒之一。

儘管堪稱宗師地位,但瓊斯與觀眾的距離比想像中近。即便我們撇開他所有的電影電視演出,瓊斯仍無所不在。因為他令人難忘的嗓音,會出現在各式各樣的廣告、廣播劇、與發聲玩具裡。他的聲音甚至代表了CNN──CNN的台呼「This is CNN」,就是由厄爾念出來的。很難想像,擁有如此低沉又充滿睿智嗓音的瓊斯,小時候曾因口吃所苦,他甚至曾經有八年不敢說話,只因為羞愧於自己嚴重的口吃。

幼年的詹姆斯厄爾瓊斯

幼年的詹姆斯厄爾瓊斯。

根據他的回憶:

「我只敢放心地與動物們溝通,但那只是在呼喚豬仔、牛群或是小雞們,因為牠們不會在意你的聲音有多難聽,牠們只會聽從你的聲音指示。」

 

「口吃是很痛苦的……在主日學時我試著念經文,我身後的孩子們都笑倒在地上,到了上學時,這種口吃狀況更加嚴重,以至於我放棄了好好說話。」

詹姆斯厄爾瓊斯

詹姆斯厄爾瓊斯。

但對於觀眾而言,他們認識的詹姆斯厄爾瓊斯與口吃扯不上關係,沒人敢像那些主日學的孩子們嘲笑他,反而人人都想擁有他那性感的磁性嗓音。因此,你大概猜想得到,這一定是因為瓊斯努力地治癒了他的口吃問題。可是更令人意外的是,事實上瓊斯始終無法擺脫口吃,他只是努力地讓口吃不影響他的表演事業。某種程度上這比治癒更加困難,瓊斯必須假裝自己沒有這個與生俱來的問題,變身成另一個口才無礙的傢伙。這其實就是表演的本質,而口吃對瓊斯來說,可以算是愛上表演的重要契機之一。

 

不到半天的小案子讓詹姆斯厄爾瓊斯化「聲」影史最偉大反派:黑武士達斯維達

你認識大衛普羅斯嗎?可能很難,即便我寫過這篇文章,介紹這位在銀幕上實際扮演黑武士達斯維達的演員,但當我們腦中浮現黑武士的形象,首先耳中就會產生幻聽──那是來自瓊斯的配音。詹姆斯厄爾瓊斯的配音,是真正讓黑武士活下來的關鍵。我們看不到黑武士的真實臉孔,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的肢體動作有限,這本來會是一個尷尬的扮裝人偶。但是,當瓊斯開口講話,黑武士的嚴肅與殘忍,就從他的聲音中浮現出來。

《星際大戰》詹姆斯厄爾瓊斯配音達斯維達

《星際大戰》詹姆斯厄爾瓊斯配音達斯維達。

《星際大戰》應該給瓊斯一筆驚人分紅才對,但瓊斯不這麼想,他原本無法想像這部電影會達到日後的高度。對瓊斯而言,為《星際大戰》配音,只不過是一場 2.5 小時的工作罷了,而《星際大戰》的演職員名單上,甚至沒有瓊斯的名字。當時的瓊斯並不在意,因為他那時又瀕臨破產了(第 N 次),而經紀人打電話給他,有個只花一天的小案子,問他要不要接。這時瓊斯壓根想不到他要為影史最偉大反派配音……他想到的是,他當天就可以領薪水了。

瓊斯到了現場,遇見了喬治盧卡斯,瓊斯知道這是一部科幻電影,他要配音的是一個反派角色……他對《星際大戰》的認知大概就這樣了。他配合螢幕上的循環片段念台詞,而盧卡斯協助他選擇適合的聲調、情緒與語氣……然後 2.5 小時後,他的工作結束了,而最開心的時刻來了:瓊斯領到了七千美金的薪水。

《星際大戰》的成功是即刻的,它一出道即巔峰,甚至比瓊斯自己知道有多紅還要快。當然,瓊斯始終只有從《星際大戰》拿到那七千塊,而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瓊斯為這部電影貢獻多多,他的名字甚至一直到《絕地大反攻》時才列入名單。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黑武士的聲音仍然永遠在那個很遠很遠的銀河裡流傳,即便瓊斯逝世,他的聲音仍然不會從星戰宇宙裡消失。

這是真的,瓊斯很早就簽下合約,讓星戰宇宙可以自由運用他的聲音。而一間烏克蘭音效公司 Respeecher,已經使用 AI 技術,成功地將瓊斯的黑武士聲演,轉化成可以自由運用的模組。即便後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期間這間公司仍然使用他們的成果,讓 Disney+ 影集《歐比王》裡出現瓊斯的聲音。而劇中所有黑武士的台詞,全是由 AI 技術生成的。

瓊斯配音達斯維達

瓊斯配音達斯維達。

 

從反派到慈父:「傑克雷恩」之父、獅子王之父木法沙都是詹姆斯厄爾瓊斯

在《星際大戰》之前,瓊斯在戲劇界非常活躍(儘管這並無法拯救他的經濟困境),而從《星際大戰》三部曲開始,80 年代他開始在主流電影圈求發展,上述提到的《來去美國》是其中一個例子,但更好的例子是 1982 年的《王者之劍》,他再次飾演一位黑長髮黑盔甲的黑暗反派……但這次不一樣,觀眾能看到瓊斯本人的身影,這次他不只用聲音表演恐懼,他用全身表演一位令人不寒而慄的魔王。

詹姆斯厄爾瓊斯於《王者之劍》真人電影演出影片片段:

這個片段完全沒有台詞,瓊斯沒有說話,他的綠色眼眸彷彿有魔力一般,他盯著科南之母,用眼神阻止她揮刀,而他一邊盯著對方,一邊慢慢地轉過身去……而後回身一斬。這個橋段被後世流行文化大量地借用,這是導演約翰米遼士的傑作,但是,如果沒有瓊斯的魅人演出,這個無語橋段的震撼性絕對會大打折扣。

《獵殺紅色十月》詹姆斯厄爾瓊斯

《獵殺紅色十月》詹姆斯厄爾瓊斯。

到了 90 年代,瓊斯似乎不再飾演反派角色──或者說,好萊塢終於找到了最適合瓊斯的角色,也就是慈父角色。現在,瓊斯是傑克雷恩三部曲裡的「慈父」:他在《獵殺紅色十月》裡,飾演 CIA 副局長、海軍中將詹姆斯格里爾,他看好傑克雷恩的潛力,聽從他對紅色十月號的大膽推論;到了《愛國者遊戲》,格里爾關心從 CIA 離職的雷恩,提議他歸隊以緝捕愛爾蘭恐怖分子;而到了《迫切的危機》,罹癌的格里爾已經重病在床,使雷恩必須繼任他 CIA 副局長之位,卻發現自己必須清理國家的爛攤子……

《愛國者遊戲》

《愛國者遊戲》。

無論是由亞歷鮑德溫或是哈里遜福特來飾演傑克雷恩,他們與瓊斯之間都培養出一種上下部屬之外的親密關係,更近乎於父子情誼。雷恩感佩格里爾的知遇之恩,而格里爾對這位人才呵護備至。未來還有幾位演員會飾演類似格里爾中將這樣的「雷恩父親」角色,但無論是凱文科斯納、摩根弗里曼、或是溫道爾皮爾斯(Wendell Pierce,他也飾演格里爾),他們都無法複製格里爾與雷恩之間的化學反應。

當然說到 90 年代,《獅子王》是瓊斯另一次精彩的聲演,甚至當 2019 年強法夫洛執導新版《獅子王》電影,所有角色都由全新陣容配音,單獨僅有獅子王辛巴的父親木法沙一角,仍然由當年已經 80 多歲的瓊斯配音。為什麼呢?也許,就是因為瓊斯的版本是如此無可取代。

《獅子王》配音

《獅子王》配音。

 

詹姆斯厄爾瓊斯死去,但作品與回憶都將永存影史長流之中

「祝你安息 (RIP),爸爸。」

曾飾演路克天行者的馬克漢米爾在 X 上這樣說,對他來說,路克的父親安納金,是四個男人的合體,而這四個男人都離開他了:飾演安納金的替身大衛普羅斯逝世了;飾演安納金鬥劍橋段時的武打替身,也是好萊塢劍神鮑勃安德森也逝世了;飾演脫下面罩安納金的是賽巴斯汀蕭 (Sebastian Shaw),已在 1994 年仙逝;如今,陪伴他最久的瓊斯,也離開了。

瓊斯的離開造成了一個真空,是影與聲的真空。未來我們仍然能在無數的星戰電影裡,聽到達斯維達的聲音,但是,瓊斯那有著深厚情感的嗓音,與他寬厚的慈父形象,或是穩重的嚴父形象,都已經不會再有了。

《終極動員令:泰伯倫之日》

《終極動員令:泰伯倫之日》。

但是,我們仍然能在上述那些經典作品,以及《夢幻成真》、《宅男行不行》、《怪醫豪斯》、《驚聲尖笑 4》、電玩《終極動員令:泰伯倫之日》、大量《辛普森家庭》集數、情境喜劇《笑星撞地球》等等作品裡,看到他,或聽到他的聲音。那位值得信賴與讓人想要依賴的銀幕老爸,永遠地存在於影史長流之中。

延伸閱讀 >>【人物特寫】黑武士頭盔之下的無臉男:大衛普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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