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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烏克蘭戰爭：布查平民殺戮到底是否構成種族滅絶罪
- 喬治‧賴特（George Wright）
- BBC記者
圖像來源，Getty Images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指責俄軍進行種族滅絶。
在首都基輔附近的布查鎮（Bucha）平民遭殺害引發廣泛的戰爭罪指控——一些聲音認為莫斯科確實過分了。
「你在這裏所看到的，是真正的種族滅絶，」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在布查說。
波蘭總理馬特烏什·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同意在首都附近的布查和其他城鎮發生的殺戮「必須被稱為種族滅絶行為，並應照此處理」。
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表示，對布查平民的襲擊「與種族滅絶相距不遠」。
但是美國和西方的北約軍事聯盟還沒有使用這個詞來描述烏克蘭正在發生的事情。
那麼，是否有理由指責俄羅斯軍隊犯下這一所謂的「罪中之罪」？
什麼是種族滅絶？
種族滅絶被廣泛視為危害人類的最嚴重罪行。
它的定義是針對特定群體的大規模滅絶——例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大屠殺中謀殺了 600 萬猶太人。
《聯合國種族滅絶公約》將種族滅絶定義為「意圖全部或部分摧毀一個民族、族裔、種族或宗教團體」的以下任何行為：
- 殺死群體成員
- 對群體成員造成嚴重的身體或精神傷害
- 故意對群體施加生活條件，以構成其全部或部分的物理破壞
- 實施旨在防止群體內生育的措施
- 強制將該組的孩子轉移到另一個組
圖像來源，Reuters
布查平民遭殺害後進行的葬禮。
俄羅斯是否犯下種族滅絶罪？
目前各界對此並沒有共識。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國際事務副教授尤金‧芬克爾（Eugene Finkel）認為，烏克蘭正在發生種族滅絶。他說，有證據表明，在布查和其他地方，烏克蘭身份的人被殺。
「這不僅僅是殺人，它針對的是一個民族認同群體，」他說。
然而，芬克爾先生說，正是來自莫斯科的輿論導致種族滅絶的意圖。
他指向本周由俄羅斯國有媒體俄新社發表的一篇題為《俄羅斯應該如何處理烏克蘭》的文章。
文章認為，烏克蘭「沒可能是一個民族國家」，甚至它的名字「顯然也不能夠保留」。該文作者蒂莫菲·謝爾蓋採夫（Timofei Sergeytsev）認為，烏克蘭民族主義精英「需要被清算，對他們施以再教育也無補於事的」。
他的理論基於烏克蘭是納粹國家的毫無根據的說法，認為很大一部分人口也有罪，因為他們是「被動的納粹分子」，因此是同謀。 在俄羅斯獲勝後，這些人將需要至少持續一代人的再教育，這將「不可避免地意味著去烏克蘭化」。
「對我來說，最近幾周俄羅斯語氣改變，尤其是精英階層，是我們稱之為意圖門檻的轉折點，不僅是為了摧毀國家……而且是為了摧毀身份，」芬克爾教授說。
「戰爭的目標是去烏克蘭化……他們關注的不是國家，而是烏克蘭人。」
種族滅絶觀察組織創始主席兼主席格雷戈裏‧斯坦頓（Gregory Stanton）表示，有證據表明「俄羅斯軍隊實際上打算部分摧毀烏克蘭民族組織」。
「這就是他們針對平民的原因。他們不僅僅是針對戰鬥人員和軍隊。」
他說，普京總統在入侵前聲稱烏克蘭東部長達八年的戰爭看起來像種族滅絶，這是一些學者所說的「鏡像」。
「通常，種族滅絶的肇事者會指責另一方——目標受害者——事實上，肇事者這樣做之前就打算犯下種族滅絶罪。這就是本案中發生的情況。」
布查慘案：普京以「戰爭罪」被審判的可能性有多大
「證據還不夠有力」
但種族滅絶領域的其他專家表示，現在將俄羅斯的暴行定義為這一類別還為時過早。
倫敦國王學院國際政治講師喬納森·萊德·梅納德 (Jonathan Leader Maynard) 表示，在《種族滅絶公約》的嚴格措辭下，證據仍然過於模煳。
這並不一定意味著種族滅絶沒有發生——他說「非常清楚」暴行正在發生——只是尚未突破其標凖。
「這些暴行有可能是種族滅絶的，或者將來可能升級為種族滅絶，但證據還不夠有力，」他說。
然而，他指出俄羅斯總統否認烏克蘭在歷史上作為一個獨立國家存在的「令人深感不安」的言論。他說，這說明了一種「種族滅絶的思維方式」，普京認為烏克蘭「不是真實的，所以他們沒有存在的權利」。
他說，由於這種言論，種族滅絶的風險正在增加，「但我們不能自動假設這種言論會導致在當地採取的行動」。
對於菲利普‧桑茲（Philippe Sands）來說，鑒於平民成為了目標，似乎有戰爭罪的證據，而對港口城市馬里烏波爾的圍困似乎是反人類罪。
然而，倫敦大學學院國際法院和法庭中心主任桑茲教授表示，為了根據國際法證明種族滅絶罪，檢察官必須確定全部或部分摧毀一個群體的意圖。國際法院為證明這一點設定了非常高的門檻。
犯罪者說他們正在殺人以摧毀該群體，可被視為直接證據去確定其意圖。但桑茲教授認為，烏克蘭的情況不太可能存在。
他補充說，意圖也可以從行為模式中推斷出來，「但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對於那些被指控犯下暴行的俄羅斯人的意圖，我們知之甚少。
「進入一個村莊並顯然系統地處決來自一個國家或宗教團體的相當大比例的成年男性——如果這是發生在布查的情況 ——可能是種族滅絶意圖的一個指標，」他說。
「但在現階段，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發生。我認為隨著戰爭向烏克蘭東部移動並且變得越來越殘酷，對種族滅絶意圖的跡象保持高度警惕是正確的。」
羅格斯大學種族滅絶與人權研究中心主任亞歷克斯·辛頓（Alex Hinton）表示，戰爭罪和危害人類罪似乎確實在烏克蘭發生，通過毀滅性轟炸和針對平民的攻擊。
辛頓先生說，普京總統正在展示種族滅絶的言論，但這需要與當地的暴行明確聯繫起來，以證明種族滅絶的意圖。
「我不會像澤連斯基那樣說這是種族滅絶，但我會說這存在警告信號，風險威脅非常高，」他說。
亞歷克斯·辛頓認為，俄羅斯是否犯下種族滅絶不應掩蓋該國軍隊在烏克蘭犯下的明顯暴行。
「我們知道暴行罪正在發生，這迫使人們採取行動。我們不應該認為必須是種族滅絶才能做得更多。」
好文章出於 B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