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評】《同情者》: A24×朴贊郁×小勞勃道尼的 HBO GO 影集,製作了一趟比越戰迷霧更混亂的雲霄飛車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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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 3 月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小勞勃道尼贏得了年度最佳男配角獎座,一個月後,他參與許久的新影集《同情者》在 HBO GO 上架。這不是在為道尼錦上添花,事實上,這是一次陣容堅強的合作,而道尼讓這部作品更加精彩。《同情者》值得你好好欣賞,我來告訴你理由。

《同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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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者》故事介紹

我們只知道主角被稱為「隊長」,故事一開始,他人在某個越南勞改所裡被迫自白,他必須坦承過去他做為北越雙面間諜的來龍去脈。在越南淪陷前,隊長是南越軍人,他正祕密為北越工作,而在南越淪陷後,他的南越身份得以讓他成為難民進入美國,而隊長在美國仍然為北越進行任務。

越南裔的隊長卻有著藍綠色的眼眸,他人在南越卻為北越工作,他一生都被迫口是心非⋯⋯如今他必須親口重述自己的一生作為⋯⋯但他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同情者》。

 

朴贊郁、普立茲小說,還有 A24 製作!

《同情者》不只是另一部 HBO 影集,它是由 HBO 與當今獨立製片界紅得發紫的片商 A24 合作的作品。《同情者》改編自越裔美籍小說家阮越清的同名小說,而這本諜報小說榮獲了 2016 年普立茲小說獎、愛倫坡獎、安德魯卡內基獎等等殊榮;而才在 2018 年執導改編自間諜小說大師勒卡雷作品《女鼓手》的韓裔導演朴贊郁(《原罪犯》、《分手的決心》),以及《疑雲殺機》與《盲流感》大導費南多梅雷萊斯參與執導。

《同情者》原著小說作者阮越清(右)與導演朴贊郁(中)。

《同情者》原著小說作者阮越清(右)與導演朴贊郁(中)。

 

小勞勃道尼一人分飾多角

這個幕後陣容已經足夠堅強,而小勞勃道尼也不只是飾演一個角色,他為自己設下了全新的難度等級:道尼飾演與南越將軍合作的 CIA 探員「克勞德」,他狡猾又冷血,但他也是隊長的某種導師⋯⋯教導這個年輕人美國的流行文化、與美國在這場戰爭的觀點;道尼也飾演一位洛杉磯的東亞關係教授「漢默」,他是隊長在美國求學時的老師;道尼還飾演一位好萊塢導演「尼可」,這位大導想拍攝一部越戰巨片;而道尼飾演的最後一個角色「奈德」,是一位有著燦爛笑容的加州議員,試著拉攏在地越裔族群。

《同情者》道尼飾演的角色們(由左至右):克勞德、導演尼可、教授漢默、議員奈德。

《同情者》道尼飾演的角色們(由左至右):克勞德、導演尼可、教授漢默、議員奈德。

要演四個完全不同的角色,道尼的戲癮未免也太重了一點。但這個安排,並非單單為了滿足道尼的戲癮,其實由此可以看出,影集《同情者》選擇改編小說《同情者》的特異形式。

小說裡有特別寫明克勞德的一項外型特徵:

但是,當道尼飾演的克勞德出場,雖然我們確實能從他顴骨與額頭上隱約的紅斑,看出西貢的陽光確實容易晒黑他⋯⋯問題是,這位克勞德卻是滿頭的紅色短捲髮,壓根看不出那所謂的十六分之一黑人血統在哪裡。

《同情者》。

《同情者》。

 

朴贊郁又一次嘗試挑戰影像語言

小說《同情者》是無法被直接改編成任何其他文本形式的,因為就跟劇情大綱敘述的一樣,這整本小說,事實上是隊長上繳越共的一份「自白書」。這份自白書完全以第一人稱寫就,其中沒有對話(隊長回憶裡的對話,會如同上述隊長對克勞德外型的描述形式呈現),沒有旁觀視點。但對於一部影視作品而言,這種第一人稱視點的敘事方式,很難讓觀眾理解。

小說家阮越清的文筆驚人,乍看《同情者》是主角一人的絮絮叨叨,但他卻能將這種自說自話寫得流暢通達,其中還能穿插冷冽的幽默感,嘲諷美國人的自以為是、越南人的自欺欺人、與半越半美的雙面間諜自身是如何兩面不是人(他自稱自己是「雙面人」)。這是小說家的才華,卻也是文字獨有的表現特權。換作一部影集,影像語言與文字的展演形式與空間完全不同,不能直接照本宣科將小說搬到鏡頭前——克勞德的髮色也無須呈現黑人本色,這是影集基於他的情報人員身份做出的改動。

《同情者》。

《同情者》。

這個困難的題目,成為朴贊郁大顯身手的好機會。這位出道 30 年的導演,仍在精化他的影像語言,而且持續挑戰不同的表現形式。如果你對他的電影前作《分手的決心》裡,透過剪輯與構圖呈現各式各樣的隱喻感到興致盎然,那麼,他在《同情者》玩得更劇烈一點。

《同情者》導演之一朴贊郁(右)。

《同情者》導演之一朴贊郁(右)。

《同情者》開場,一名越共告訴隊長:

這句話事實是《同情者》裡無名的主角即將面臨的遭遇,他重複地「回想」自己的越戰經歷,並「改寫」一份全新的自白書。在無數次的重複後,他的記憶開始出現了變化,但這某種程度上卻更加接近真實,因為這些記憶重置過程洗去了記憶裡真實人物的偽裝,只留下這些人物對他心靈造成的震撼。這種過程同時混淆了讀者對角色形象的定義,誰是勝利者或失敗者?誰是內奸或英雄?主角自己已無法分辨,而讀者也一樣。

而朴贊郁在第一集的開場,就要以影像語言重新詮釋「從頭來過」這個小說關鍵詞:

他拍攝主角的行動,然後倒帶 (reverse) 讓主角再執行一次剛剛的動作;但這次倒帶裡顯露了新的事實,令主角的第二次相同動作,增添了不同意義。主角單純的一瞥或是一句簡單的台詞,在兩次倒帶裡,造就不同的意義,而觀眾會得到更多資訊。

《同情者》。

《同情者》。

這種跳躍手法不只是倒帶,還包括了時序跳躍:隊長的心智不斷在西貢淪陷前四個月、兩個月與淪陷當下切換。一次捕獲北越間諜行動的歷程,也在刻意切割後打亂了顯示的先後順序。先展示間諜被捕的拷問片段,再跳躍到 48 小時前的逮捕時刻、然後再跳躍到 3 天前隊長準備交給間諜的機密情報⋯⋯這是整起間諜行動的伊始⋯⋯還沒結束,時間跳回 48 小時逮捕的前一刻,隊長通知共諜主管逮捕行動即將開始。時間再度回到拷問間諜的當下。而這段過程總計僅花了不到 15 分鐘,而時間又快速跳到逮捕行動的兩個月後⋯⋯

《同情者》。

《同情者》。

除了時序,還有多語台詞切換:操雙語的隊長熟悉英文與越語,這兩種語言的台詞夾雜出現。再來,擅長視覺遊戲的朴贊郁,當然也不放過構圖與視點切換:在一個遠拍劇院舞台的畫面裡,鏡頭不斷拉近到畫面的幾個角落,例如先放大舞台中央被拷問的犯人、再放大舞台側邊的拷問者。似乎觀眾的眼睛與隊長的眼睛同步,這種視野的切換,意味著現在隊長的注意力聚焦在哪個位置。

簡單說,在這種時序/聽覺焦點/視覺焦點的多重跳躍或切換下,你不可能邊打毛衣邊觀賞《同情者》。這是一趟朴贊郁與編劇和剪接師、混音師等等劇組人員編排的一趟雲霄飛車曲折旅程,需要你的眼睛、耳朵與注意力全心全意的專注,因為你無法預期下一秒的故事會如何呈現。而如果你今天看到某個段落,明天再從同樣時間點接續看下去,很可能一播放就會快速感覺迷失⋯⋯困惑在心中油然而生⋯⋯我是誰?我在哪裡?這是什麼?

《同情者》。

《同情者》。

小勞勃道尼一人分飾多角也在強化這種混亂感——同時鞏固某種既定印象。這四個角色在隊長的人生不同階段出現,他們有不同的外貌、性格與目的,但他們同樣都是美國人。這些角色統一由道尼詮釋,使他可以在四種演繹中,保留一些共通的氣質。而這正與阮越清想在小說裡呈現的,透過主角不停地回想→改寫後,所呈現的特定視點。

這四個美國角色,可以說統整出一個清晰的美國觀點,他們也許教導隊長、對他友善、宛如他的義兄弟,但他們也同時在剝削隊長,利用他的兩面性,從中滿足自己的虛榮或大美國的利益⋯⋯終究,越南只是美國「一塊吃完即丟的口香糖」。

《同情者》。

《同情者》。

 

阮越清執筆《同情者》時,深受朴贊郁電影《原罪犯》的影響

需要注意的是,當阮越清執筆《同情者》時,他深受一部電影《原罪犯》的敘事風格影響,而朴贊郁正是《原罪犯》的導演。因此,如今朴贊郁擔任《同情者》的主創,並親自執導前三集,這似乎是再完美不過的天作之合。但是,這種需要觀眾專注的華麗呈現方式,明顯不是所有現代觀眾會買單的形式,更別提,不是所有觀眾都了解越戰題材裡南北越與美國的複雜關係,而這部影集並不會藉由各種機會先教育觀眾這些歷史背景。

而且,《同情者》的主角,原本就在這個故事的旅程裡逐漸迷失自我,他也不會停下來為觀眾指點一條清晰的思路。對阮越清來說,他呈現的混亂,與混亂中的反諷,還有混亂之後的真相,全都需要讀者自行去思考並做出答案⋯⋯而改編小說的《同情者》,同樣也為觀眾保留了解答權。當你無法從劇情裡理解到充分的線索,最終你也許只能交出失望的白卷⋯⋯在看完全七集之後可能還是失望。

《同情者》。

《同情者》。

如果你迷失在影集版本的飛車之旅中,那麼阮越清的小說反而可能更容易理解,因為小說沒有倒帶或時序錯亂的刻意手法,你就像聽一位敘事者侃侃而談他的故事,即便他一下岔題到三年前的某件小事,但他也會在回題時多少補充一下這次跳躍的目的或後果,讓你不會質疑剛剛跑去哪裡了。但反過來,影集《同情者》做為改編版本,它確實利用自己的文本特性,「重寫」了一次《同情者》故事,使它有了小說沒有的全新趣味——儘管也因此產生了新的困擾。

所以如果你讀過小說、甚至喜愛並牢記書中的段落,觀賞影集會變成一次非凡的體驗,你可以感受到書中的段落如何被分化、重組或改造成不同的模樣,而這個新姿態依舊在傳達相似的概念;而即便你沒讀過小說,如果你喜愛朴贊郁的活潑敘事風格,這部影集的前三集有濃濃的朴贊郁氣味,絕對能協助你順利進入劇情,進而愛上飾演無名隊長的越裔澳籍演員侯宣德⋯⋯然後撐到劇集結局——侯宣德是本劇裡表現最優秀的演員。

《同情者》侯宣德。

《同情者》侯宣德。

如果你是小勞勃道尼的忠實粉絲,你當然會喜愛《同情者》,因為分飾多角是他的點子,突顯這些美國角色貪婪又冷血的性格通性,也是出自他的決定——你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挪用了一絲絲東尼史塔克對資本主義的崇拜。反過來說,道尼的角色反而太突出了,儘管這些美國角色都高高在上,但有他演出的橋段,觀眾對整場戲的注意力可能很快就被他吸走了……而他可能只是這場戲的配角。

 

《同情者》中的每道問題都沒有答案,但對我們來說,是未來歷史的預習題

我們應當為誰效忠?是血統?國家?還是兄弟道義?在一場美國人以為在伸張正義、南越覺得美國多管閒事挑起紛爭、北越覺得美國想趁機奪取越南的戰爭裡,這個問題變得更複雜難解,即便一遍又一遍重複詢問,正如隊長無數次地進行美其名再教育的過程,只是讓問題的內容與形式變得模糊⋯⋯連帶整個認知的領域都模糊起來。但諜報工作原本就是模糊焦點,而質問一個多種族、多語言、多文化背景、效忠多個政府的「雙面人」,想得到答案更是天方夜譚。

《同情者》。

《同情者》。

也許,這些問題不是在詢問隊長——畢竟他連名字都沒有。這些問題早就該問,該被問的是越南人自己、美國人、與未曾參與越戰的我們。對美越兩方來說,這些是在過去歷史裡未作答的問題,對包括我們的其他人而言,這是為了未來歷史準備的一道預習題。

好文章出於 電影神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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